朴实无华的感情

2011年2月15日,热闹的新年刚过去。这年里我放弃自己学业,跟随同村的二舅南下打工,听他说，南方的大城市繁华，钱好赚，来得利索。

看着他站在爷爷年面前唾沫四溅,手舞足蹈描绘着，下定决心不读书的我心里泛起 丝丝涟漪。

爷爷听了只是听了，没有说话。他招呼二舅坐在堂屋喝茶，磕瓜子。

爷爷走进来，挨着我坐,我看见爷爷板着一张脸,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他隐忍，僵硬的脸像一座北极冰山，慢慢溶化着我的偏执，孤傲。 我拿眼瞅爷爷，他不说话,我不敢说,我怕他突然爆发。房间的呼吸缓慢而又沉重。爷爷举起手来,我以为他要打我,他只是拍了我肩膀,叫我想好。掉头走了出去。

闭上眼睛,我想要反悔，又想起在学校里对同学们的豪言壮语,冲动此起彼伏，只能望着爷爷点头。我不敢吐露一个字，一点心声，我怕当着爷爷面没出息地哭。

爷爷走了出去嘴上招呼二舅吃了晚饭再走。二舅留了下来，客气地应和着。

我坐在里屋床上，空气在慢慢流淌，凝结成块寒冷薄冰，刺疼人心。墙壁上指针在游走,钟声嘀嗒嘀嗒在屋里徘徊，游荡。我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书包荡来荡去。在心底问着自己以后会后悔吗?心里动摇，可又怕出声，怕爷爷骂立场不坚定,也在心里压根瞧不起自己,男子汉应该独挡一面。

晚饭，爷爷和二舅喝着烧酒,桌子被奶奶用抹布擦干净,上面摆满了饭菜。爷爷嘱咐他在外面照顾好我,二舅通红着一张脸拍着胸膛保证，蜡黄灯下，二舅黑炭般的脸印得发亮。二舅扯过头也和我碰了两杯,叫我跟着干，来年挣钱翻修老房，碰杯的瞬间，我仿佛看见了眼前一汪深蓝色的大海，有一只帆船摇曳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风雨飘摇。

酒呛人,眼泪辣了出来悄悄拭去,怕爷爷看见，。我已经明白,后面的日子会像洪水猛兽般接踵而来。哪怕我毫无准备，我也只能迎风破浪

大清早,天空中还挂着一丝雾气，我和二舅拖着行李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熙熙攘攘的站台渐渐远去，摩肩接踵的人群瞬间离别，像一场盛大的狂欢，来得人心惶惶，去得悄无声息。火车浩浩荡荡行驶在并排的轨道里，“哐哧”“哐哧”把寂静的清晨弄得越发寂静，风驰电掣,像是去远方打场无硝烟的战争。

扭头望着窗外推着小拉车跑动的商贩，雾蒙蒙阴冷的天空，缓缓倒退的模糊树影和鳞次栉比的高楼，我知道会很久才能看到这些了，想着心里突然微微难过，手里拽紧了车票，深呼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一切将会好,一切终归过去，一切将会好。

电话想起在无声的夜晚,像一股温泉默默注入心间,爷爷的关怀备至,奶奶的罗嗦在耳边响起，此刻就是世间最美的语言。离家乡已驶出169公里，坐在轰轰隆隆的火车上你才会懂得。真正打动人的感情总是朴实无华,它不出声,不张扬，埋得很深,积蓄一种特别的力量，当一切喧嚣静息下来后,它仍然在等候着，穿透可见或不见的间隔，直达人心最深处，温暖如斯。

挂掉电话，周遭鸦雀无声，在火车穿过黑暗的隧道里,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