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五月

 当布谷鸟的声音沙哑的时候，五月就来到了。五月是收获的季节。这时的农人已把一切准备好了:家里的仓柜已扫净，镰刀已磨亮，扫帚已扎妥，闲置多时的风箱也已能呜呜作响。这时的田里一派成熟的景象:豌豆的豆荚在阳光下不时地发出清脆的爆响，油绿的蚕豆已变成焦黑色，麦穗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五月的收获没有铺垫的情节，它一开始就进人了高潮。昨天还是一片宁静的土地，今天就到处晃动着收割的身影。

 这时的村子里空空的，静静的，只有几朵初绽的花儿在竹篱笆上探头探脑;还有那大公鸡在对水梳妆，高兴时，就拍翅叫几声。不几天，田里坡上的庄稼就全被放倒了。它们像一个个因饥饿而哭闹不休的孩子得到了安抚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这时，场院里的连枷开始欢唱起来，舞枷的手粗壮有力。男的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胸膛上爬满了亮晶晶的汗珠，那胸膛高低起伏，喘气声如风箱呼呼作响。

 五月的夜晚也不宁静〔白天劳作一天的庄稼汉们喝了几碗老酒、吃了一碗肥肉后，晚上又接着干了起来。这时的场院里灯火明亮，全家老少齐上阵。豆秸堆好了，麦秆码齐了，风箱这时也“呜呜”地响起来。摇风箱的手时快时慢，豆粒麦粒落在簸箕里的”声极为动听。风箱的响声也许一直要持续到半夜，等场院里最后一袋豆、麦抬进家里时，启明星就升起来了。五月是个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抢收之后，就有犁桦插进肥沃的土地，就有硕大的脚掌甩掉鞋子踏人田间。一阵雨过后，田里坡上就会泛出一片青青的绿来。这时的农人们坐在地头，对着阳光，眯着眼睛，眼里充满了希望。五月终于过去了，布谷鸟的叫声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