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
天狗吞了月亮
梦若一群蝴蝶
从桌面惊飞
扑棱棱远逝的翼音
竟让我的灵魂做了空壳
当我携着空空行囊回到屋子
看见尘封的桌面铺满阳光
若一掬青春梦魅
鲜嫩清澈而明朗
像个荒芜很久的农夫
跪向一片金黄色麦田
我潸然泪下
黄土高原在西北风里裸露了
大雁满载悲歌从天空撤退
只有你高举着旗帜
在原野挥舞苍凉
浪漫的羽毛已随风飘逝
也许在某个雪夜会戛然夭折
你仍挺着铮铮铁骨
凛冽一种风刀霜剑铸就的成熟
若阵地上最后一个缠满绷带的战士
日夜踞守脚一卜这方黄土
远山也用黛色向你遥遥致意
地平线上寂静如涛滚滚涌来
夏日，一个暴风雨后的正午，
我站在动物园的铁栅旁，
望着一只黑褐色的鸳鹰悲哀地
在太阳下晒着它巨大的翅膀。
啊，这不幸的死囚，命运的俘虏，
在铁笼中还梳理着自由的理想。
它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
摊开钢铁般的足爪，像石雕一样
默默望着铁栅外广漠的苍弯;
它毫不理会过往的游人，
只在静静地沉思着，梦想着，
缅怀往日的时光，思念遥远的故乡。
偶尔，它仿佛听到荒野的呼唤，
亢奋地扬起头，那睁睁金目，
蓦然闪出神异的希望之光。
这种时刻是多么短暂呀，
它不安地骚动着，嘶叫着，
沸腾的激情像暴风雨在天空喧响。
这时候，我心灵深深为之震动，
我仿佛看到流浪中的普希金，
孤独地守在冰冷的铁栅旁，
对那悲哀的同伴诉说心中的向往。
“兄弟，让我们一同飞走吧!”
这个声音在我心头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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