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图线——
我是月轮一样的弧线，
我是阳光一样的直线，
我是浮标一样的虚线，
我是路轨一样的实线···
我是一行行闪光的汗迹，
追寻着失落的希冀和信念；
我是一条条痴情的春蚕，
吐露的是绵绵的情思和爱恋…
每根线，
都从我心的茧中抽出——
紧系着我的憧憬，我的情感…
哦，无数的点连贯成我，
我又组成无数的面!
无数个——
平滑的面!
立体的面!
发光的面!
有声的面···
我是未来在图纸上的投影，
我是理想在图纸上的显现:
——那么，我就是密集的高压电缆，
——我就是密集的高速干线，
——我就是最新的航天轨迹;
——我就是最新的破浪利箭……
——我就是第一流的计算机的神经;
——我就是第一流的电视机的天线……
——我就是把秧苗和贵任
一块插进春泥的擂秧机的手臂，
——我就是把丰收和喜悦
一道收进心仓的收割机的刃尖……
然而，今天——
在新长征的大渡河畔;
我依然是当年的铁索，
在现代科学的峰壁上，
我依然是顽强的悬梯和绳缆...
我依然是木犁弯曲的扶手——
一半扶着劳顿，一半扶着辛酸;
我依然是船舟紧绷的纤绳——
一头拉着苦涩，一头拉着艰险;
我依然是自行车的三角和圆圈——
让无数双划着螺线的脚尖，
追赶象流水一样逝去的时间，
我依然是屋脊痉挛的弧线——
弧线下是三代同居斗室的难堪;
我依然是那自装半导体的天线——
为了清晰收听《跟我学》和《祖国各地》···
我依然是那狭窄的桌面——
等待着妻子、丈夫和独生女儿，
在明亮的灯光下，把它分割成三个等面···
是的，曾经——
我甚至是叹息、渴求…失望抱尧，
我甚至是迟缓、重复…停滞不前…
但，此刻——
我是开始复苏的
越来越有力的时代的脉息，
我是重新突现的
实实在在的生活的梭线!
因此，酸涩之中，
我仍感到充实和满足!
象品尝一枚淡黄的柠檬和青绿的橄榄…
我欣喜:曾经失去的一切终又获得!
我激动:重新获得的一切正在改变!——
哦，为了让更多的立体交叉拱桥
抛出螺旋式的向上腾飞的弧线——
使所有拥挤在红绿灯前的焦急的轮子
在新的线路上，自由地驰骋和追赶。
为了让明天的阳台，
不再改装成幽暗狭小的“卧室”——
在温柔的风和阳光下
摆上滴露的水仙、月季、玉兰···
也为了在明天的书房里，
新油漆的写字台面上——
灯光和星光，一齐亲吻温情的诗句，
也为了在明天的厨房中，
自动空调装置
——能随心所欲调节生活的冷热香甜…
我恨不能，恨不能让祖国手中
那块变革的橡皮——
一夜间，擦去我排徊、重复的足迹，
和一切愚昧、贫困、错乱及陈腐的线面!
再用圆规、丁字尺、三角板，
再用美学、物理学、建筑学···
和那支心爱的长城牌铅笔——
蘸着滚烫的汗滴，织燃的情感;
连同抽来太阳的千条金丝，
连同牵出月亮的万根银线···
描绘和编织:失而复得的追求和信念，
描绘和编织:生机勃勃的新局面…
描绘和编织:我的宇宙!我的太阳呵!
我的祖国!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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