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争春，小澳哗哗作响，两岸铺上翡翠般的地毯。举目眺望，大自然一片生机，令人陶醉，使人神往。
只有一棵橡树默默地站在一旁。它没有穿上新装，它那饱经沧桑、满是皱纹的老皮一丝不挂地袒露着，它雄伟、挺拔、巍然屹立，千枯的树枝直指天宫，犹如高举双臂，祈求上帝怜悯。可是它的血液已经凝滞，生命的火花已经消失，严酷的寒冬结束了它的残生。
不久前，它还神采奕奕，英姿勃勃。然而它睡下去了。几天后，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它锯断，又把它连根刨出，装车运走。它生长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堆黄土。
橡树啊，我童年的伙伴，你曾赋予我多少甜蜜的幻想!我爱在你高大的躯干上攀登，在你坚韧而富有弹性的树枝上悠荡。多少次，我在你幽静、凉爽的浓荫下悠闲地歇息，自由畅想。如今，那些甜蜜的时光同你一起离开了故乡。
幼小的橡树长出第一批嫩叶，又把枝条向四处伸延，转眼间填补了你留下的空白。幼苗长成大树，孩子们又在它的树荫下嬉笑、玩耍，成年人又会在那里歇息、畅想。
【简析】
在大地苏醒、万木争春的大自然中，一棵橡树却死了。那棵橡树曾那么“雄伟、挺拔”，给人许多快乐，可是它却死了。这是多么令人惋惜、惆怅皿然而小橡树又生长起来，同样给人许多快乐，这又使人有所慰藉期望。这瞬间的印记，摄入了作品，作者没有只言片语的教导，然而读者在所描写的橡树生与死的过程中，引起了更多的思考。
可见，“有所不能自已”是一种情感，一种意念。巴金先生在他的《随想录》五集后记里曾有这样的说明:“我因为我有话说，我发表因为我欠债要还。十年浩劫教会一些人习惯于默，但十年的血债又压得平时沉默的人发出连声的呼喊。我有一肚皮的话，也有一肚皮的火……在心头越积越多，我不把它们倾吐出来，清除干净，就无法不做翌梦，就不能平静地度过我晚年的最后日子，甚至可以说我永远闭不了眼睛。”旺盛的创作热情燃烧着老人的心，为全民族总结十年浩劫的责任感所驱使，他以垂老抱病之躯，抒写了一篇篇披肝沥胆、文情茂感、丰富深刻的诗章。而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来自生活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