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病房,惨白的灯管嗡嗡作响,像冰针扎进骨头。我推门,消毒水味猛地扑来。外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灰发乱雪般散在枕上,脸上苍白面部肌瘦。她听见动静,眼窝深陷的眸子倏地亮起,像残烛回光;枯手从被单里挣出,青筋蠕动,一寸寸挪向我,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夜掐我的月牙痕。
“晨晨……”她喉咙滚出碎玻璃似的声音,却先伸手摸我单薄的袖口,确认我有没有穿外套。
我蹲下去,把那只冰凉的手包在掌心,像包住一截枯枝。她咧嘴想笑,皱纹扯到泪沟,却先涌出泪,顺着耳鬓滚进灰发。我鼻尖猛地酸成一片潮海,喉咙里全是滚烫的咸水,一句话也挤不出,只能把额头抵在她手背上,任那微弱的温度烙穿骨肉。